公元前157年,弥留之际的汉文帝刘恒对太子刘启说道:“皇儿啊,朕该走了,这大汉的江山交给你朕也放心了。皇儿切记,将来万一有变故,周亚夫是能帮助你的人。”话刚说完,刘恒便眼一闭、手一垂,安详地走了。
太子刘启一边号啕大哭,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三个字:周、亚、夫。周亚夫之所以能够让“弥留托孤”的刘恒念念不忘,这全是一场阅兵给刘恒留下深刻印象所造成的。后元六年,匈奴大举侵扰边境,刘恒派出了三支大军驻守边境,分别是驻守灞上的刘礼,驻守棘门的徐厉,驻守细柳的周亚夫。
摆兵布阵结束后,刘恒还不放心,于是决定去检查一下三支大军的守备情况。刘恒首先考察了灞上和棘门两军营,在这两军营中,刘恒可以来去自如,不受限制。两处驻军为了表达对领导的重视,从士兵到将军均是骑马夹道欢迎。
在一片“鲜花掌声”中,刘恒又前往周亚夫驻守的细柳军营。首先到达军营的是前导队,只见军营中号角连连,士兵披甲持刃,张弓搭箭,阵型整齐,如临大敌。前导队对军营喊道:“陛下前来慰问将士们,速把军门打开。”听到喊话,军营的守门都尉回道:“我们将军有令,军中只听将军的命令,不听陛下的召令,要想开门,恕难从命!”
前导队无奈,便回马向刘恒奔去,禀报道:“陛下,周亚夫无礼,我等奉陛下召令做前导,这细柳军营竟然不给开门。”刘恒哈哈一笑,说道:“看来还得朕亲自叫门了。”于是刘恒便让侍从对守门都尉大喊:“陛下就在营外,赶紧打开军门,让你们的周将军速来迎驾。”侍从的话说完,犹如牛沉大海,军门仍旧纹丝不动。无奈,刘恒只得让侍从携带自己的符节通报给军中,军门这才打开。
刘恒的慰问团在门外待了许久,进入军营中刚要撒丫子狂奔,便有军卒拦道:“周将军有令,军中不可驱马奔驰。”刘恒于是拉紧缰绳,缓慢的行进。
行不多久,刘恒到达周亚夫营帐,只见周亚夫身着铠甲,手持武器拱手对刘恒说道:“陛下,臣身着盔甲,不能跪拜,请允许我以军中之礼参拜陛下。”
跟随刘恒的侍从们心中暗自嘀咕,这周亚夫也太无礼了,不开门迎接也就算了,见到陛下竟然不行君臣之礼,这不是找死吗。然而在刘恒看来,却恰恰相反,他被周亚夫严明的军纪所感染,感动异常。
刘恒的面容变得庄重起来,他靠在车架的横木上向将士们致意。接着,刘恒派遣人向周亚夫致谢道:“陛下前来是慰问将士们,感谢将军为朝廷带出如此虎狼之师。”随后带队离开。
走出军营后,刘恒对群臣说道:“周亚夫才是真正能够带兵打仗的将军啊,灞上和棘门的守军,简直是儿戏。”刘恒称赞了周亚夫很久,对这个治军严厉的将军一直恋恋不忘,后来便授予周亚夫中尉的官职。
都说将门无犬子,周亚夫的父亲是西汉的开国功臣周勃,周勃既有辅佐刘邦征战天下的战功,又有扫荡吕氏一族帮助刘恒称帝的首功。周亚夫很好的遗传了周勃的基因,成为了带兵打仗的能手,刘恒对周亚夫的赏识与看重,很快便在刘启身上得到了展现。
汉景帝三年,吴楚七国叛乱,天下逢如此巨大变故,刘启想起了父皇的遗言:“周亚夫是能帮助你的人。”于是授予周亚夫太尉之职,命他带兵阻击叛军。
叛军首先攻打梁国,形势危急,梁国每天都向周亚夫求援,但他始终按兵不动。梁国上书刘启状告周亚夫见死不救,刘启催促周亚夫出兵,周亚夫回道:“我的计划是放弃梁国,集中兵力断绝叛军的粮道。”周亚夫没有听从刘启的命令,而是派出精兵攻打叛军后方粮道。叛军因缺乏粮食,便撤退离去,周亚夫领兵追击,大败叛军。
周亚夫将叛军平定后,刘启才认识到周亚夫的策略是对的。然而周亚夫放弃梁国的策略,却让梁孝王深深的记恨上了他,也为自己后来的遭遇埋下隐患。周亚夫平叛后,得到刘启信任,朝廷为他重设太尉一职,五年后被升为丞相,达到人生巅峰。
也许是造化弄人,周亚夫不仅遗传了周勃的武功,同时也遗传了周勃政治上的短视,这造成了他人生结局与周勃有着惊人的相似,而且更惨。
周亚夫第一个政治败笔是反对刘启废黜栗太子,导致刘启对他的疏远。同时,在平叛吴楚之战中,那个周亚夫“见死不救”的梁孝王,每次进京都会跟窦太后讲他的坏话,这使周亚夫多了一条死路。
周亚夫的第二败笔是反对皇后的哥哥封侯。有一次窦太后对刘启说:“皇后的哥哥王信可以封侯了。”于是刘启与周亚夫商量王信封侯一事,周亚夫说:“高祖曾立下规矩,不是刘氏人不可封侯。”刘启听后只好作罢。
后来匈奴王徐卢等五人归降汉朝,刘启想封他们为侯,周亚夫极力反对。最后刘启还是将他们封侯,周亚夫因此称病居家,直到被免去丞相职务。
不久周亚夫的儿子偷偷为他买了五百件殉葬用的盔甲和盾牌,被人告发图谋反叛。刘启命人查办,狱吏指责周亚夫:“你想在地下造反。”被关押狱中的周亚夫五天未进食,吐血而死。周亚夫死后,刘启便将王信册封为盖侯。